抑郁症在如今被人们所熟知,但另一个和它紧密相关的情感障碍,知名度却没那么高。
那就是“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affective disorder,BD)”。
据统计,全球约有六千万人正在遭受这种疾病的影响,患者的自杀风险是普通人群的15倍以上。
在中国,这样的人有700万。
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会在躁狂与抑郁两个极端情绪状态中游走,躁狂发作时情绪高涨,侃侃而谈,抑郁发作时情绪低落,觉得自己是垃圾,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今天的故事来自一位确诊双相的来访者小巫,这是她与病症斗争的故事,也希望她的故事可以给你力量。
01.被双相偷走的八年
第一次感觉胸闷的时候,我尚未知道后续即将发生的一切。
那是大二的夏天,走在去图书馆路上时,我突然感觉到胸闷、喘不过气,天地之间仿佛只剩我一个人。而这种可怕的感觉不多久就自己消失了,虽然有些后怕,但年轻的我仍然没太当回事。
而那之后,我连着发了好几天高烧。最初躺在宿舍昏昏沉沉,舍友想喊我出门才发现我的不对劲。
去校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前往当地的三甲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我理所当然以为这只是一次免疫力低下的爆发而已。
但从那个夏天之后,我的人生开始慢慢走向深渊。
我发现自己的脾气开始变差,原本的社团活动也不爱参加,和舍友们的关系也越闹越僵——她们的嬉笑玩闹,每一句都像钢针一样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变得暴躁不已,只想大吼。
我的睡眠也变得糟糕,难以入睡、早醒、多梦,失眠的症状被我经历个遍。学习自不用多说,原本对毕业后的美好幻想都在我收到第一门挂科分数时被冲击地满是裂痕。
而这一切,都在一年半后达到最高潮。那一晚的事情,其实我自己已经毫无印象。只记得我似乎在一片黑暗中行走,身边都是浓雾,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要走向哪儿,一切令人不安。
而将我拉回到现实的是室友的一声尖叫——她看到我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
辅导员陪着我去到当地医院的精神科,而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如释重负。
双相情感障碍,原来我没疯,我只是病了。
02.在心理咨询中疗愈自我
在确诊之后的八年,我陆陆续续服药治疗。
双相不是抑郁,当我越熟悉这种病时,我对它的情感越复杂。我就像活在两个世界一般,一个世界充满了阳光和快乐,所见之处都是笑颜和欢迎。这个世界的我是有价值的,就像一个战士一般充满了力量;而另一个世界则四季阴郁,头顶上压着沉沉的黑云,这个世界的我无力绝望,孤独徘徊在黑暗之中,就像一个幽魂一样。
在药物的帮助下,我勉强念完了大学,和大多数人一样,变成了一枚遭受社会毒打的社畜。日子过得痛苦,但可控——我知道双相发作时是什么状态,我可以做些什么,这种对生活和自我的可控感帮助我度过了漫长又痛苦的八年。
可和多年男友的分手,让我几近崩溃,陷入抑郁中走不出来。我终于决定在药物之外,同时尝试心理咨询的帮助,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位专业且匹配我的咨询师。虽然她的经验并不算丰富,但真诚且温暖一致的特质让我的不安渐渐消弭。
在这次咨询之旅中,我第一次看到了苦苦支撑着的自己。
当咨询师用她温暖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我看到你真的很努力,和这种疾病一边斗争着,一边艰难支撑着自己的生活,这一路一定很辛苦很不容易。
我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我身边的声音都在告诉我你做的还不够,不够多,不够努力,你得再努力一点,你要是不努力你的人生就要被双相毁了。即使是家人,他们也没有在我确诊之后对我付出迟来的关心,反而质疑这种结果,因为在他们看来,精神疾病只是自己“作”的。
我莫名感到很委屈,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让我在咨询室里哭了出来。
在之后的咨询中,我在咨询师的陪伴下慢慢去理解为什么我会成为如今的我。
我的童年,其实伴随着父亲的家暴和母亲的指责长大,而在咨询之前,我对这些事情的反馈都是“没有感觉”,直到咨询师说到她的难过时,我才意识到——对啊,我应该有所感觉才对。
儿时的我,却把本应有的恐惧深深埋在了心里。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擅长阅读大人的心思和想法,而我总会顺着他们的想法去说话行动,这一切变得天经地义,我从不曾质疑。
而属于我的真实感受,就在父亲一次次暴躁举起的拳头中,在母亲一次次指着我鼻子骂贱人时,被我自己毫不留情撕碎了。我浑浑噩噩活着,或者说,连浑浑噩噩这种麻木的感受都不曾有,而是按部就班照着他人期待的生活前行着。
直到确诊双相,我开始从毫无感觉变成在天堂地狱间游走。
在跨越两年的咨询中,我逐渐去接触自己真实的感受,在咨询师的引导下去觉察自己的身体、情绪、意图、行动背后的意义——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像我自己了。
我越来越清楚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相信什么,质疑什么,在黑暗中挣扎十余年后,我终于找回了自己。
而双相,好像是原本被我撕碎的自己,发出的最后一声绝望的呼救。
幸好,我听到了。
03.双相患者如何更好照顾自己?
和故事中的小巫一样,许多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对这种病症也是又爱又恨。恨的是抑郁状态时的黑暗绝望,爱的是躁狂发作时的兴奋欣快。
躁狂发作时,情绪上体验到的是莫名的兴奋,学习工作效率也成倍增长,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乐于接触。
原本内向的人变得乐观开朗,原本乐观的人更加充满力量,简直像“开了挂”一般的情绪体验,难怪有些患者“舍不得”治好。
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曾在作品中说过一句话:“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双相也是如此,躁狂期的美妙体验,是以随之而来的抑郁为沉重代价。网络上有个段子叫:“轻躁一时爽,抑郁火葬场”,形容的就是这种火山车般的体验反差。
而更多研究发现,只要是躁狂发作,无论是轻躁还是重度躁狂,都会对人的大脑产生损害,尤其是和情绪相关的功能区域。
所以,理性看待躁狂期所收获到的愉悦体验,积极就医,遵医嘱服药,坚持治疗,才是还自己生活平静的不二法门。
文章来源 http://www.anotherhelp.com/case/569